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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】“欸,在干嘛?”
“写歌。”
键盘、贝司、吉他、鼓、麦克风,还有木地板上缠绕一地的插线……录音室很小,很沉闷,放下了这么多的乐器和音箱,也装下了好多人的梦。
调音台前坐着一位打着赤膊的年轻人,埋头于一堆白纸中。他在写歌,日以继夜。他说有了音乐以后,写歌便成为他全部的生命,而唱歌则是他说话的方式,要说话就得写歌。
他叫萧廷,25岁,急躁没耐心。拉了一帮人组了个乐团,半红不火的,所以他天天写歌,写一首大红大紫的歌,写一首代表他生命的歌。他几乎天天熬夜,很快他就变成了一只盖着一对黑眼圈的熊猫。他常说,活着是为了音乐。这条命是他妈给的,让他生命延续下去的是音乐!就冲这一点,他要熬夜,不惜变身为一只废寝忘食的熊猫。
一旁乐得不可开支的黄毛丫头,她叫嘉嘉,和他曾在同一所学校就读,毕业后又进了同一家公司,然后就跟着他一块儿混进了音乐的世界。
爱音乐的女孩心中除了音乐,心底多是装着一个故事。眼前这个光着膀子的小青年,是她心里一个长长的故事,长达七年的故事。可他只知道写歌出名,对他的爱她只好偷偷藏起来。
嘉嘉明白,如今的她只需扮演好萧廷工作上的好搭档,生活中的好哥们儿。其他的,想多了不如不想。谁都懂,恋人和陌路通常只在一线之间,坦白了容易出事。
对于自己的工作,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笃定,预感告诉他,手上的这一首歌一定会脍炙人口。不过,他哪一次不是这么信誓旦旦?
看着他故作精神的表情,嘉嘉不免心疼,微蹙的双眉暗含淡淡的忧虑,理了理飞出去的几张手稿,不紧不慢地说:“还有谁?熊猫呗!看你的黑眼圈,还想当偶像?再这样熬夜,偶像没当上反倒先伤了身体,赔了夫人又折兵。到时候看你还要不要这么玩儿命了?”
萧廷眯起眼,挤弄两撇浓密的双眉,揉起那因缺觉而浮肿的两颊,“呸,我是靠实力吃饭的。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。”他撸起衣袖,手臂上纹身是“音乐不死”的意思。
“成功?怎么样才算是成功?当初的你只要有个能唱歌的机会都会高兴得大呼小叫。萧廷,我还是喜欢那时候的你。”嘉嘉看看他,捡起桌上的一支写断的笔,塞进卷笔刀削起来。
萧廷低下头,看着桌台上一堆的作品沉默着。“那时候,那时候的你不也和现在不一样了。”
那时候的她当然不一样,喜欢他就去找他说话,喜怒都在脸上,不猜也知道。不像现在,个性变了,话也不多了,牢牢把自己保护了起来,就算猜透了也未必了解。
而那时候萧廷当然也不是现在的样子,那时的他简单。他每天跑公园练琴,努力寻找提升表演的空间,类似现在这样卖命,不为什么,只是喜欢。后来,萧廷又遇上了一个录音师,他也玩乐队,而且一玩就是二十年。面对萧廷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年青,玩音乐才没多久,张口闭口摇滚摇滚,他又爱又恨。
“你们这些人没抱吉他多久就说是在玩摇滚,那我算什么?有种的就给我做出个样子,去大大小小的音乐节跑出个名堂来。”录音师看多了乐队的分合。这些兴致高昂跑来组乐队的学生,一开始都那么血脉膨胀地喊着摇滚万岁,到最后还不都是一个个被工作羁绊把乐队解散了。
萧廷不相信,他说他不一样,他会做出个样子来。“我们不会解散,我们会一直为摇滚做下去。不管多难,我都会坚持下去。”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,不管做什么说到就要做到。所以他坚持了,而且也做得小有起色。时间一久,这种坚持便蓄养出新的勃勃野心。他想要成名,开很多的演唱会,赚更多的钱,做更好的音乐。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说要成功,成功就是红了以后赚大钱找更好的录音室。
不过,音乐这件事哪有成功不成功。要说成功,他早做到了。发了一两张唱片,开过自己的小型演唱会。但是,在很多人心里梦想总是越大越好。哪像嘉嘉这个简单的黄毛丫头,心想着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看着他玩音乐就挺好。
“每个人都想做到声名远扬,那这个社会的竞争力还可以更大些,我们还要活得更累些。怎么不能像学生时代的那样,唱歌都只是因为喜欢,跟一个人在一起只是因为喜欢。”嘉嘉越说越轻,淡淡的微笑晕染了她酐红的小脸,她也揉了揉微热的两颊。
她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,会害羞,会躲避他的眼神,也会假装不在意,对于萧廷随时都可能更新的感情,她会笑着说风凉话。可还是有些东西是没变的,不管他有没有成功,她还和当初一样喜欢萧廷。
【2】
“整天就知道写歌,欸,如果明天世界末日——”嘉嘉放下袋子,搓了搓手。每次来录音室,她都会拎来一大袋吃的,放在他目能所及的地方。
2012,有人写关于它的歌,有人开关于它的演唱会,嘉嘉也想跟着凑个热闹。炒得沸沸扬扬的2012,早已演变成一种流行。
话只说了一半,萧廷便立马打断,按着卷笔机一下一下摇起尾巴。“少来,我告诉你,才没有什么2012。你回去睡一觉,睡个两天三天的,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,地球还好好的转着,我还在这儿写着歌。”
嘉嘉拿走他桌上的玻璃杯,擦净杯口,喝过的酒杯他要拿来重新装酒的。“没劲,我是说如果。如果明天世界末日,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去完成的?”
如果明天世界末日,有多少事等着萧廷去做。开一场属于乐队自己的大型演唱会,打一场热血的篮球赛,和死党们喝他个天昏地暗直到末日来临。不过——要是真有这么一天,会不会还有其它的事是他从未提起,放在心里真正想去做的?
熟谂良久,萧廷敲敲桌子有了答案。
“告白——”
没错,告白。25岁的他,虽然玩着音乐,虽然这个圈子美女总是络绎不绝,但25岁之前,他还没有真正恋爱。25岁,青春期都过去很久了,他还没有恋爱!
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就匆匆告别了世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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